一
我是雪茄公爵,是这个国家最有名的男人之一。
我是个女人。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他在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病死在床上。
花柳病死的。
我是他唯一的合法遗腹子。
他死后的一个月我出生了。
我的出生让母亲失望,只因我是个女孩儿。
在这个国家,只有男人拥有继承权。
这意味着所有的权力金钱都要离母亲远去。
她舍不得。
于是我变成了那个拥有继承权的男人。
母亲要我时刻记得我是个男人。
三岁时我捡起玩伴的娃娃被母亲看见,她尖叫着冲过来把娃娃打落在地。
我遭了一顿暴打,母亲一边打我一边教训我不准碰女孩子的东西。
我哭喊着,男人原来是不能玩娃娃的吗。
直到六岁时有一次早晨,园丁在花园的角落里尿尿被我看见了,我好奇地指着他两腿之间问那是什么。
这是所有男人都有的阴茎,小公爵。他说。
我也是男人,为什么我没有。我问。
没有的那便是女人和阉人。女人是天生没有,阉人是后天没有。他促狭地说,好像那是什么世间珍宝。
我跑去问母亲为什么我没有阴茎。
她闭口不答。
我是阉人吗。我问。
她转头看我,脸上有些疑惑,却依然没说话。
我是女人吗。我接着问。
她抱住我,落下泪来,轻声说着对不起。
下午园丁消失了。
那天我明白了两件事:
我是个女人。
我是个女人这件事会让人消失。
二
我依旧作为一个男人生活着。
我也对女人产生了好奇。
我搜罗来很多女人的画像书籍。
上面的女人要么是贞洁的处女,要么是慈爱的母亲,要么就是邪恶的荡妇。
这让我觉得郁闷。
世上千千万万个女人,难道都是这几个模样的吗。
我翻看这些描述女人的作者,却无一例外都是男人的名字。
这让我觉得更郁闷了。
世上千千万万个女人,却只能让男人讲述自己。
那我又该是什么样的。
我的朋友们听说我四处找女人的画像书籍,调笑我是要长大了。
他们带着我去城里的妓院。
看着那些鲜艳帷幔里扭动的赤裸肉体,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潮时母亲说的,这是身为女人的证据。
我学着几个朋友的样子搂着其中一个妓女的腰。
隔着她薄到几乎透明的衣服,我感受到她皮肤温暖的细腻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她像一滴红色墨水,泅开在我满是褶皱的苍白生活里。
我最终没有与她做爱。
母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又把我打了一顿。
我已经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殴打,有时理由是我不像个男人,有时理由是我不是个体贴的女儿。
母亲打完我的第二天让人给我送来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白色的陶瓷阴茎。
我哈哈大笑。
她竟是怪我没有与那个妓女做爱。
三
我如母亲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公爵。
我学习骑马射箭、天文历史、政治礼仪;
我也学习着如何在社交酒桌上说着女人笑话,时不时拍一拍女仆的屁股让宾客哄堂大笑。
我时常拿着雪茄见人,它给我一种可笑的底气,作为我缺失的男性生殖器的象征。
也是我欺骗制度后暗自得意的注脚。
我不爱抽雪茄。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给我取外号叫雪茄公爵。
我喜欢这个外号,它让我在传闻中更像一个男人。
我在战争和政治上颇有天赋,成年以后获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功勋。
这让我的声名更加显赫。
母亲很骄傲,在当了多年抚养幼子的哀怨寡妇以后,她再次活了起来,通宵达旦地宴会,穷极靡奢。
然而虚荣并不能延长人的寿命,母亲在我二十四岁的冬天去世了。
葬礼上我看着她的棺椁缓缓沉入地下,像为我的前半生落下一个句号。
我无数次地恨她,这些恨却在她死去的时刻被消解去了意义。
夜晚我躺在母亲睡过的床上,想着她如何在地底腐烂,她用尽一生花费心思去保留的华丽容貌又如何瓦解成一具普通的白骨。
母亲走后我依旧按照她的想法生活着,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我意识到自己逐渐变得像她,开始用她的语气说话,连与他人寒暄时挥手的频率和角度都一模一样。
四
我四处旅行,企图寻找。
我需要一个神迹。
羊女是我在原野上看见的。
几乎是看见她的那一刻我就爱上她。
她在无花果树下打盹,头发散落在草地上,仿佛从大地里野蛮生长出来。
自由的,任性的,恣意生长着的。
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从她身边经过,回头看她。
狂喜,蔑视,渴望,嫉妒。
情绪和我的胃一起剧烈地翻涌着,我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
她什么也没问就同意成为我的情妇。
我很高兴拥有她,却又忍不住自嘲。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而来。
为了雪茄公爵。
她来到城堡的前几天我都不敢见她。
我只是送她很多东西,模仿一个世俗男人一样去讨好自己喜欢的人。
我受着一场时时刻刻的审判。
我是女人的叛徒,也是男人的异端。
我看着母亲送我的白色陶瓷阴茎。
我把它握在手上,它像一条冰冷的蛇。
我带着这条蛇,去往她的房间。
五
她低着头坐在那儿,像她的羊一样安静。
我看向她时,她对我微笑着。
我让她脱掉衣服。
她的身体便画卷一样慢慢展开在我面前。
饱满如一颗桃子,冒着盛夏的蓬勃热气扑面而来。
我的身体是一座寂静的坟墓,被活埋的灵魂在黑色的土地之下尖叫着,却传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疯狂叫嚣着。
占有她,毁灭她,朝拜她,成为她。
而我只是虔诚地亲吻着她的身体。
她回吻我,解开我的衣服。
我兴奋地颤抖着,在这种神眷般的幻觉中努力地去触摸到自我的真相。
她抚摸着我,我快要落下眼泪来。
她解开我的衣服,母亲的白色阴茎掉落在地上,刺耳地碎裂。
碎片划开我的皮肤,流出处女的鲜血,流出红色的真相来。
我看向她,对方的眼神已然是明白了一切。
雪茄公爵,是个女人。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母亲的脸。
我拾起地上的碎片,走向羊女,迅速地划开她的脖子。
她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慢倒在地上。
红色的河流注入沼泽一样暗绿色的地毯上,也染红了我的衣摆。
我脱下自己半敞的衣服,赤裸地抱着她。
两具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体亲密地倚靠在一起,像刚出生一样的。
她的血液流在我身上,让我想起教堂里的洗礼。
羊女的身体渐渐变冷,我的神也随之弃我而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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